上初中時。
學校組織文藝匯演,老師讓我們上台表演才藝。
我學的二胡,陳淮之學的嗩吶。
老師讓換個才藝。
我尋思,也沒別的能拿得上檯面的。
還是演小品吧。
最終定下的主題是高老莊娶親。
劇本是我改編的。
關於角色分配問題,我倆起了爭執。
陳淮之打死不樂意演高翠蘭。
我讓他照照鏡子,哪裡和豬八戒沾邊。
我比你高,比你重,還比你力氣大。
他氣得眉毛快擰成死結。
你如果不答應,那我們只能唱《小寡婦上墳》嘍。
他臉色變了變。
……行吧。
當然,他能答應還有另一個原因。
我跟他說,我們只演一個片段。
而實際上是兩個片段。
演出當天。
台上布着假山景。
台下是烏泱泱的人群。
陳淮之飾演的高翠蘭正在被兩個衙役調戲。
就在他驚慌無措之際,俺老豬,不是。
俺前天蓬元帥從天而降,扛着簸箕打跑了衙役。
我帥氣的身姿,令高翠蘭看我入了痴。
我:俺叫豬八戒,敢問姑娘何名何姓?
家住何方?
他手捻絲帕,半遮着臉,細聲細語:烏斯藏國高老莊,高翠蘭是也。
那俺老豬護送姑娘回家。
他半躺在地,眨眼暗示:八戒哥哥,奴家剛剛腳扭了。
台下傳來一陣大笑。
他藏在衣袖裡的手,羞恥得都快把衣角掐爛了。
私下排練時,他抗拒台詞和原著不相符。
我指責他不懂小品。
看他這個樣子,我沒憋住,一時間演得多少帶了點私人情緒。
弓着腰,興奮搓手。
嘿嘿,俺老豬力氣大,那俺背着姑娘走!
輕鬆將他背在背上。
身後響起噔噔~噔噔噔~耳熟的音樂。
我繞着舞台轉了兩圈,越轉越帶勁。
四周喝彩聲此起彼伏,充滿了歡樂的氣氛。
他把頭死死埋在我脖頸處,不肯抬起來。
從臉紅到耳根。
聲音帶着羞憤。
別轉了,快下去!
我停在幕布後面。
然而,音樂聲沒停。
大屏幕上反而出現了一段旁白。
高翠蘭對恩公豬八戒一見鍾情,經過相處互定終身,二人於今夜成婚,大擺筵席。
誰知豬八戒過於興奮,一時不察喝多了酒,竟在眾人面前露出原形。
四周的布景也換成喜慶的大紅色。
陳淮之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遲了。
我把他強摁在凳子上。
拿過手邊的紅蓋頭。
他僵硬地拉住我的手。
神情是從未有過的慌亂和難以置信。
你加戲了???
我不演!
你放我下去!
我壓低聲音靠近。
晚了,你也不想讓我們班比賽倒一吧?
……趁他安靜,我迅速給他蓋上蓋頭。
然後穿上仿製的假肚子,定製的豬頭套。
還順手給自己披了件紅袍。
舞台上的幕布重新拉開。
見到我的裝扮。
台下一陣猛烈的唏噓聲。
此時音樂切成《天上掉下個豬八戒》。
八戒,八戒,心腸不壞~傻的可愛……蓋頭被我揭開的那瞬,陳淮之眼神里的震驚、害怕、絕望呈現了一個梯次。
簡直堪比經驗演技老到的演員。
要的就是這個效果。
夠真實。
我頂着豬頭,踮着腳尖,猛地撲過去。
嘴裏興奮大喊:翠蘭~八戒哥哥來嘍!
他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。
轉身跑得踉踉蹌蹌。
妖怪,你,你不要過來啊。
他逃,我追。
整個場地都跑爛了,他也插翅難飛。
順着音樂的尾聲,我追着他跑到幕布後。
台下顯然意猶未盡。
坐着的領導們笑作一團。
哈哈哈這對活寶。
後來我們班得了比賽第一名。
我們表演的視頻甚至上了地方電視台。
主持人點評我倆:一個演出了豬八戒急不可待的猥瑣勁,一個把高翠蘭嬌羞、驚恐的層次區分得恰到好處。
學校里的同學看見我們都笑。
私下裡說陳淮之是我的童養夫,還說他像女生。
導致陳淮之氣得幾天不想跟我說話。
乾脆裝病不去上學。
我也跟着他學。
但我忘記了他是老手。
我說我肚子疼,結果我媽把我帶去醫院檢查。
醫生捏到哪,我就說哪疼。
他問我是不是先從胸口疼,我想也沒想就點頭。
直到被按在手術台上,我才意識到問題大了。
但是晚了。
等我從麻醉中醒來時。
就看見陳淮之坐在床邊,用一種極其複雜的眼神看我。
他幽幽說道:你以後不能當空軍飛行員了。
那天。
我得到了陳淮之的原諒。
但我從此痛失了我的闌尾。
可能是怕我想不開,陳淮之腳不離床照顧了我半個月。
比我媽還貼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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